她匆匆掀起帘子,向内道:“姑娘,宝姑娘来看你了!”
宝钗进了屋,见黛玉躺在榻上,身姿单薄,面色苍白,唇色浅淡到几乎没了颜色。
她坐在榻前,听到自己道:“我不过五、六日没来,怎么你又瘦了一圈?”
黛玉泪光点点,只是微微摇头。
“自宝二爷去送三姑娘和亲,姑娘的病就没好过。”紫鹃拿起手帕,偷偷拭去泪水,低声道:“这几日更是饭都吃不下了,人可不是要消瘦嘛。”
宝钗听见自己道:“园中的人如今越来越少了,你住在这儿吃穿不便的,不如我去和太太说一下,将你也搬出园子去住吧!”
黛玉阖着眼,轻声道:“姐姐,我知道自己是不行了的,难为你还记得来看我!”
她轻咳两声,又道:“如今老太太头七已过,我在世上没了牵挂,就在这儿住着吧,最后一段日子难得落个清静!”
原来,老太太已经没了。
宝钗的脑海中瞬间闪过贾母出殡的场景,她心下有些诧异,这边的时间线似乎是错乱的,宝玉去送探春和亲未归,她还没有被迫出嫁。
她握住黛玉的手,触手冰凉无力,心下一酸,也落下泪来:“你千万别这么想,好歹等宝兄弟回来。”
黛玉摇头,眼睫渐渐阖上:“我与他的缘分,已是尽了的。”
宝钗心下着急,恍惚间,她忽想到那位着淡鹅黄袍子的男子,便使劲儿抓着黛玉的手,拼尽全力道:“妹妹,千万别多想,你的缘分还在后边呢!”
她用尽力气喊出的一句话,却轻若蚊声。
黛玉微微睁开眼,似是听到了,也似已经开始恍惚。
“颦儿!”宝钗大叫一声,从床上坐起。
窗外雨已经停了,夏虫在院子里鸣叫,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棂,照在地板上。
宝钗下了床,想出去看一眼月色,却察觉门外有人。
人影透过门上雕花,映照过来,身形高大,绝不是梅鹿或童子们。
宝钗从墙上取下剑,大着胆子走至门口:“谁?”
门忽然开了,诸葛亮站在门口,身上半湿半干,脚下都是污泥。
他一边脱下身上的蓑衣,一边笑道:“颦儿是谁?”
见妻子拿着剑,他收了笑容,安慰道:“吓到了吧?本想在外面收拾好再过来的,听到你说梦话,就忍不住靠近了些。”
宝钗轻掐手心,才确定自己没在做梦,她看了窗下的更漏,已是三更时分了。
“你怎么这会儿回来了?路上湿滑,怎么骑得马?”她忙走过去,接过诸葛亮的湿衣,又拿来布巾替他擦头发。
诸葛亮叹道:“那懒马,行至半路就不走了,我自己走回来的。”
“中午与庞公下棋,误了时辰,只能等雨停了回来。”
宝钗急道:“既路上不便,何不等明日再回来?这样黑夜,万一滑倒了,或者掉进水里……”
她说不下去了,想到路上的种种可能就有些后怕,未来的诸葛丞相,若是因半夜赶回家而发生不测……
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?
诸葛亮踢下满是污泥的鞋子,站在廊下用清水冲脚,轻描淡写道:“我必须得回来。”
“咱们成亲至今,你夜里都要我抱着才能入睡,我若不在,你怎么能睡得好?”
宝钗面色绯红,她白日端庄贤淑,但到了夜里,不知怎的就要紧挨着夫君才能入睡,离得远些便要做噩梦。
诸葛亮擦了手,走进来,揽住妻子的双肩:“我刚进院子,就听到你在喊梦话,似乎哀痛至极……”
“究竟,颦儿是谁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