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,实在走不开。”田丹打断他,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桌上的加密电报,“有批潜伏特务的名单需要核实,天亮前必须完成。”她突然皱眉,剧烈咳嗽起来,苍白的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。
李天佑放下搪瓷缸,从腰上解下带来的水壶递过去:“我媳妇熬的梨汤,润嗓子。”见田丹要推辞,又补充道:“胡同口新设了岗哨,您半夜回去也安全。”
田丹凝视着军用水壶里袅袅升起的热气,终于接过来抿了一口。喉间的灼痛稍稍缓解,她轻声说:“其实上周就知道你开始张罗着修缮院子了,一直想道谢......”
“谢啥!”李天佑挠挠头,“您安心工作,有啥缺的尽管吱声。”他临走时,看见田丹又重新埋首在文件堆里,台灯的光晕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,在布满批注的墙上投下晃动的剪影。
午夜的北平褪去了白日的喧嚣,田丹合上最后一份卷宗,揉了揉发酸的眼眶,起身时才发现办公室只剩她一人。玻璃窗外,雨滴顺着军管会大楼的屋檐坠落,恍惚间,她想起解放前那些颠沛流离的日子。
为了传递情报,她辗转于各个城市,与父亲田怀中聚少离多,连简单的家书都要反复斟酌措辞,父女间的交流渐渐被革命任务的紧迫所取代。
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大楼,田丹踩着积水往四合院走去。胡同口的岗哨认出了她,轻声问候:“田同志,这么晚才下班?”她点点头,脚步不自觉加快。转过最后一个弯,望见自家院子透出的暖黄灯光,在雨幕中显得格外柔和。
推开门,一股淡淡的花香混着桐油味扑面而来。田丹轻轻合上屋门,生怕惊扰了这份静谧。屋内,徐慧真准备的绿豆糕用干净的纱布盖着,灶上的热水还冒着热气,氤氲的水汽在昏黄的灯光下流转。
她走到床边,指尖抚过叠得整齐的碎花被褥,上面还残留着阳光的味道。枕头旁,徐慧真留下的字条被煤油灯照亮,娟秀的字迹写着:“小田,热水在灶上,饿了还有绿豆糕。累了就好好睡一觉,有事儿随时叫我。”
田丹在床边坐下,眼眶渐渐湿润。这样的关怀,这样充满生活气息的布置,是她在过去漫长的革命岁月里鲜少感受过的。她想起父亲最后一次与她分别时说的话:“北平有个李天佑,他家很有家的感觉,若是能去那里落脚,也好有个照应。”
那时的她一心扑在任务上,只是敷衍地点头,并未将这话放在心上。如今身处这间温暖的屋子,她才真正理解了父亲话语中的深意。
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,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。田丹吹灭油灯,躺在柔软的被褥上,听着院子里蟋蟀的鸣叫。她突然开始期待,期待在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四合院里,能真正寻得一份安宁,也期待着能与新邻居们建立起如父亲所说的,那份珍贵的情谊。或许,在这里,她不仅能继续为革命事业奋斗,也能重拾那些在岁月中遗失的温暖与牵挂。
徐慧真和田丹的缘分,在那一份温暖的布置中悄然生根,恰似胡同里蜿蜒生长的藤蔓,缠绕出别样的情谊。
初夏的北平,蝉鸣初起,夏日的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洒在四合院,地上的青石板被晒得滚烫。易中海蹲坐在自家门口,吧嗒吧嗒抽着烟卷,烟头上的火星明明灭灭,映得他脸上的皱纹愈发深沉。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,驱赶着偶尔飞来的苍蝇,可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。他心里正盘算着一件大事,如何让贾张氏彻底闭上那张会惹祸的嘴。
贾张氏最近越发不安分了,时不时就冷嘲热讽,话里话外总带着刺儿,易中海知道,那是因为她发现了自已当年的秘密。思来想去,易中海把目光落在了贾张氏的儿子贾东旭身上。
十八岁的贾东旭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,整日游手好闲,在胡同里晃荡,有一天没一天的干着零工。若是能把他弄进娄氏轧钢厂当学徒,不仅能拴住贾张氏,还能给自已找个得力帮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