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无边无际的海面倒映着稀疏的星辰，偶尔被飞舟破开的浪花搅碎，旋即又恢复沉寂。
林风的“农场牌豪华游轮”在特制浮空石的作用下，离海面数丈，悄无声息地滑行，只留下淡淡的水汽痕迹，很快便融入了茫茫夜雾之中。飞舟内部，与外界的广阔和冰冷截然不同。
休息室里，镶嵌在舱壁上的月光石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光芒，驱散了黑暗，也带来一丝安宁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，混杂着万年灵芝的异香与圣泉水的清冽，那是之前林风不惜血本救治秦月时留下的余韵。
秦月静静地躺在柔软的兽皮毯上，身上盖着厚实的被子。她依旧在昏睡，但脸色比在火山上时好了太多，不再是那种令人心悸的苍白，而是恢复了一些血色，如同上好的白瓷透出淡淡的粉。呼吸平稳悠长，胸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，显示着体内生机正在顽强地复苏。
林风盘膝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上，并未入定修炼，只是安静地守着。他的目光时不时会投向秦月，确认她的状态。每一次看到她紧闭的双眼和依旧略显虚弱的气息，他心里总会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愧疚是有的。若非为了护住突破关头的他，秦月绝不至于动用那般惨烈的秘术，震碎本命交修的“冰心玉魄”，导致冰灵根基受损，本源大亏。这份情，太重了。
“败家娘们儿……”林风在心里嘀咕了一句，带着点心疼，又有点无可奈何。他想起了农场仓库里那两个空了一大半的玉盒。
那截“万年紫金龙角芝精华”，可是当初灵田吸收了一块稀有的天外陨铁碎片能量，才变异出来的宝贝。为了催熟它，农场那口灵泉差点被他抽干见底，又在时间加速阵法里耗费了足足千年的时光刻度。本来是打算留着，看能不能给自己冲击元婴时添一把火的。
还有那瓶“九转净化圣泉水”，更是重量级中的重量级。农场灵泉核心，历经九次地脉灵气潮汐的反复洗礼，才凝聚出的精华，每天的产量只有那么一滴，跟挤牙膏似的。他辛辛苦苦攒了大半年，也就那么一小瓶，每一滴都蕴含着洗涤灵根、抚平道伤的奇效。
“啧，为了救你，老子的家底都快掏空了。”林风摸了摸下巴，脸上露出一丝肉疼的表情，“这医药费、精神损失费、误工费……回头必须找那帮邪修孙子加倍，不，加一百倍要回来！”
虽然嘴上这么念叨着，但看着秦月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庞，林风心里那点“吝啬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。资源没了可以再种，人要是没了，那可就真没了。更何况，这姑娘是为了救他才……
他轻轻叹了口气，站起身，走到秦月身边。飞舟轻微晃动了一下，他下意识地伸手扶住床沿，稳住身形。他弯下腰，仔细看了看秦月。
或许是他的靠近惊扰了她，秦月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了几下，似乎想要睁开，但眼皮却重若千斤。她微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些，原本紧抿的嘴角，极其细微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弧度，仿佛在沉睡中感受到了某种安心的气息，又或是在做一个短暂的美梦。
那转瞬即逝的、带着一丝脆弱和依赖的浅淡笑意，就这样撞进了林风的眼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