声音飘忽,仿佛朽木的碰撞。
吕良顿时笑了:“不愧是异人界惟一的神医,医术流派唯一的绝顶,一开口就说可以治好丁嶋安。”
涂君房也是惊奇不已:“神医太自信了,要知道,我们这些天找了不知道多少所谓的名医,全都不如神医一根汗毛呀!”
两人赞叹的声音,在死寂一般的厅内回荡着。
胡神医瞥了两人一眼,没有多说什么,让发呆的弟子搀扶他离开。
鞋底轻轻摩擦着地面,胡神医已经是转过了身体,一众呆滞的名医这才回过神来。
张悬壶惊呼一声:“师父!”
胡神医的背影没有半点停留,不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。
于是乎,在场的一众名医全都明白了,再没有一刻有现在这么明白。
于是乎,一股无法想象的迷茫降临了,伴随着深入骨髓的惊惧。
一时之间,竟然无人敢于注视丁嶋安胸口上那道浅浅的手印。
此刻,那已经不是一道手印,那是恐怖至极的地狱,是吞噬一切的黑洞……
“救死扶伤,医者本分,这神医都答应出手了,还整这一出,不会是想坐地起价吧!”
吕良看着胡神医渐渐消失的背影,发出抱怨。
“就是就是,这么大年纪了,还这么贪财!”
涂君房忙不迭接过话茬。
苑陶沉默的看着两人,五味杂陈的心中,陡然涌上一份悲哀,而这份悲哀还来不及盘旋,便化为梦魇般的惊悚。
“呵,一定是胡神医觉得丁嶋安是全性,找借口不愿意施救。”
苑陶自嘲一笑,吕良和涂君房的脸上,也挂着相似的笑容:“没办法,谁让我们是全性呢”
三人的声音传入一众呆滞名医而耳朵里,张悬壶冷冷看着三人:“老师既然答应了要出手,不管是不是全性,都……”
三人面色乍然大变,不等张悬壶说完,齐齐出声打断。
“别说!”
“住口!”
“闭嘴!”
三人面上无不是狂怒交加,身躯发颤,然而如果仔细去看,就能看到,那狂怒背后,潜藏的无边恐惧。
张悬壶不再多说,只是眼里有些悲哀,甚至都有些庆幸,瞥了丁嶋安一眼,还好自己不是全性。
与此同时,除了四人之外的在场众人,心里全都有些淡淡的庆幸之感。
“你们把人抬走吧。”
苑陶三人默默走上前来,看着睁大眼睛,每一根毫毛都刻着绝望的丁嶋安,心中亦是一言难尽,又惶恐不安。
吕良咬紧牙关,头毛冷汗,伸出颤抖的手,为丁嶋安拉上衣服,遮住了那道如黑洞如地狱的掌印。
‘呼’
‘哈!’
‘呋’
接连不断的松气声响起,不仅仅是他们三人。
随着那道掌印被遮蔽,虽然明知道它依旧存在着,但只要看不到,就能找到许多心灵上的慰藉。
而此情此景,也无疑说明着,轻飘飘的一掌,微不足道的掌印,已是叫人无法承受。
涂君房背起丁嶋安,三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大厅。
绚烂的阳光洒落下来,微风的吹拂带来泥土的芬芳,三人脸上的恍惚之色却没有任何消融。
如何接受,真的不能够接受!
连当世的神医,都不能治好丁嶋安身上的伤势,这段时间的奔走,终究是一场空茫。
被温暖阳光照到的吕良,突然打了个冷战,双手交迭,缩了缩肩膀:“张怀丹,这个非人的怪物……”
这一声呢喃,让苑陶和涂君房也跟着一颤,连涂君房背上的丁嶋安,手足都微微抽搐。
明明张怀丹不在这里,相隔千里,明明今日阳光大好,暖人身心。
一股寒意,却侵入了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,无所不在的光芒,变成了他的视线。
……
在后堂等到的赵方旭,等到了胡神医返回,心中不禁一讶,这才多久功夫,就把丁嶋安给治好了
赵方旭心中一哂,不要用自己的业余去质疑胡神医的专业,医术绝顶,治好丁嶋安岂不是手到擒来
此时此刻,有些事情也不需要过多的赘述,正是赵方旭亲自露面,才能让三不救的胡神医出手。
因为身份的原因,他也不便去见苑陶等人。
赵方旭客气道:“神医,辛苦您了。”
胡神医却没有什么表示,在弟子的搀扶下落座。
赵方旭面色微变,他不是一个不会察言观色的人,也许胡神医没有露出什么异状,可那两名搀扶弟子脸上茫然,却是骗不过他的眼睛。
“赵董,我知道你神通广大,如果有机会,可以请怀丹真人来济世堂一趟么老朽想要见见这位真人。”
那仿佛看破世事的眼睛,泛着幽幽的色彩。
赵方旭心中一凛:“神医有这个要求,我记下了,相信怀丹真人,也希望和您见面。”
顿了一顿:“丁嶋安他”
胡神医摇了摇头:“我治不了。”
赵方旭双目圆睁,俨然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。胡神医治不了怎么可能!太荒唐了!
就像张之维说‘我不是某某的对手’一样荒唐!
“神医,这……”
胡神医目光一转,那双幽深的眼睛,让赵方旭心头微颤。
而他紧接着的一句话,差点让赵方旭原地跳起。
“那不是人能够造成的伤势。”
赵方旭骇然变色,颤声道:“你你,你说怀丹真人不是人!”
其实随着张怀丹如日中天,异人界也不乏说他是妖孽的声音。
可这位神医竟然直接说真人不是人赵方旭五雷轰顶,莫非张怀丹真是妖怪变的不成!
“从你我的角度来看,他确实已经不是人了。”
胡神医喃喃自语。
他的医术,早在多年之前,就臻至顶峰,其他名医需要的望闻问切,他只需要看上一眼。
当看到丁嶋安胸口的手印之时,他瞬息之间,就认出那是什么。
确实不是内伤,也不是什么外伤,甚至不能称之为伤势!
听出胡神医的话里别有深意,赵方旭强行冷静下来:“还望神医解惑,丁嶋安究竟遭受了什么”
胡神医平缓道:“那一掌,无人可治,是法体之伤。”
“法体之伤”赵方旭倍感困惑,饶是他当了哪都通几十年的董事长,也一无所获,只能问道:“什么是法体”
胡神医摆了摆手:“赵董不用问我,问怀丹真人就好。”
赵方旭皱眉,只见胡神医目光飘忽,眼中时不时闪过不可思议之色。